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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6章 拖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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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守信搖頭:“北虜真是衰弱之極,要不是我們兵力太少,此時已經能開堡門出去掩殺一番了。”

李軒道:“如果所有的騎兵集結在這裏,確實已經可以沖殺一下。”

張瀚道:“永遠不要小視敵人,現在主動權還在他們手上,北虜很可能會越打越強。”

其實張瀚自己也沒有把握,現在他才感覺到,北虜確實真是衰弱到了極點,從和裕升開始修築軍臺到現在,北虜的反應就是一團混亂,好不容易集結大軍來攻堡,結果拔個軍臺都是打成這副鳥樣。

李守信肅然道:“大人所說甚是,現在北虜勢大,我們也沒有辦法支援軍臺墩堡,只能靠他們各自守備,只能希望我軍也是越打越強,經驗越打越足。”

第二天蒙古人並沒有再次攻臺,而是重新調集了一大批的攻城器械,另外嚴厲懲罰了一大批在戰場上丟棄武器的甲兵和牧民,大量的將士被鞭打,還有幾個被用馬匹活活拖死。

第三天早晨,天亮不久,又是五六千人聚集,這一次蒙古人索性先填平了小河,無數牧民扛著沙袋往河中拋去,一個多時辰後河水斷流,然後被踩平,徹底填平了數百丈長遠的河流。幾千人直接沿著填平的地方開始往軍臺方向開拔。

軍臺上響起了鑼鼓聲,集寧堡的方向也敲響了大鼓,替軍臺助威。

西南一臺,還有幾個墩堡,不一定能看到戰場,但守墩和守臺的人們也是敲鑼打鼓的替軍臺助威。

蒙古人則開始吹響號角,將士們大聲呼喝,力圖壓過軍堡墩臺的聲響。

大戰又將開始,雖然是幾千人圍攻幾十人的大戰,但也營造出了異常龐大的聲勢。

接近半裏距離時,蒙古人分成了一個個的小型隊伍,然後腳步加快,喊叫聲更加響亮起來。

也有一些騎兵策馬從兩翼飛馳而來,看來是阿成和訥木格等人吸取了教訓,感覺不能以純粹的步兵來沖陣,他們想用騎兵來吸引軍臺上的火力。

騎兵後發先至,兩翼很快接近到幾十步的範圍之內,騎兵們吐氣開聲,一個個拉開騎弓,然後“喝”的一聲,將箭矢射向半空。

兩側都有過千騎,弓箭隔著幾十步的距離向上拋射,軍臺上的人只聽到如樹林被吹響時的沙沙聲,接著就是無數如蝗蟲般的箭矢飛掠上來,大半的箭矢直接落在了軍臺的墻基之上,鐵箭尖射在方磚上,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,少量的箭矢從上空射入軍臺之中,落在了草簾之上,很快就形成了一從從的灌木。

這樣密集的齊射很快就停止了,由於害怕火器攻擊,騎兵們一路疾馳而過,並沒有略作停留,而軍臺裏也並沒有向這些騎兵射擊,火槍可能擊中一些人,火炮想調整角度射中飛馳中的騎兵,難度實在是太大了一些。

有幾人被落下的箭矢所傷,發出傷沈的呼痛聲,好在這種箭矢殺傷力十分有限,那幾人都沒有傷在要害,拔除箭頭,清創包紮後就無事了。

“你們自四面一起填壕,填壕過後再推平攔馬墻,我們是成吉思汗的子孫,十餘萬大軍在草原上與明國人交戰,如果再不能拔除這個軍臺,如何對的起祖先的赫赫威名?”

訥木格抽刀大叫,在場的將領一起揮刀叫喊,因為是攻城戰,臺吉們都沒有出來領兵,都是委托給自己麾下的將領,此時各人感覺士氣高昂,無所畏懼。

牧民們發出叫喊,幾千人分成一個個小隊,每人都背負土袋,拼了命的往前沖。

他們已經見識過火器的犀利,現在就恨不得趕緊把土包丟下,好立刻回頭。

成千上萬人發出吶喊,仿佛這樣的喊叫能使明國人不敢開炮。

他們很快接近了壕溝,然後就是看到軍臺上火光閃爍,然後轟隆隆的炮聲又響了起來!

人們心膽欲裂,不少人下意識的停止了手上的動作,往天空看。

炮彈再次落下!

一顆顆炮彈在人群中犁出一條條血路,虎蹲炮也打放了,一輪霰彈便是打死打傷幾十人……主要是離的太近,這一次他們已經接近了壕溝,距離已經不到百步,有的地方已經只有五六十步,這麽近的地方,虎蹲炮的準確率就算不高,閉著眼打也能打中一窩。

“不準退,後退者斬!”

“臺吉有令,不準後退!”

牧民們身後是督戰的甲兵,他們一臉恐懼,卻是揮舞著手中的兵器,逼迫牧民們繼續向前。

火炮聲一直響著,打放到第五輪的時候,百步左右的壕溝前已經倒了一地的人,最少已經死傷二三百人,一個牧民終於忍受不住,不顧身後的威脅,轉而逃走。

有一個人帶頭,所有人都開始向後,連甲兵們也是跟著一起跑!

兩翼的騎兵也只能後撤,他們害怕軍臺上的炮口轉向,沒有牧民們掩護,他們害怕成為攻擊的目標。

集寧堡上又是一陣歡呼聲,夾雜著歡快的鼓聲和敲鑼的聲響。

這一次連民夫和板升地的漢人百姓們都是一臉笑容,他們也害怕戰爭,畏懼北虜如虎,不過看到幾千人圍攻一個小軍臺卻是勞而無功,這叫所有人信心大增,人們都感覺到了勝利的希望。

這次的慘敗連蔔石兔和白洪大臺吉都驚動了,所有的臺吉都在第一時間從各自的駐地趕了過來。

“怎會如此?”白洪大臺吉十分不解,眼前的軍臺雖然是包磚的,不過方圓一百多步,高四丈左右,是一個典型的明軍軍臺,以前入口時,連明軍的軍堡和衛城也攻克過,只要舍得死人,有多少堡是攻不下來的?

阿成皺眉道:“明軍的邊關軍臺墩堡多半破敗毀損,軍兵訓練也差,軍紀也差,俺答汗當年能兩次攻到明國京師城下,就是沿途墩堡軍臺都無人敢戰,也很少有這麽犀利的火器打放。”

耿格爾憤憤的道:“也是人不如當年敢戰!”

蔔石兔汗沈思道:“這幾十年我們與明國幾乎是相安無事,看來也是荒疏了武備。”

阿成道:“也不光是我們這裏,林丹汗和炒花臺吉那裏,甲兵們也多用軟弓,有的弓十個力也沒有,輕飄飄的毫無用處,也不訓騎兵陣戰,更不必提攻城,所以這近十來年,東邊對明國也是很少攻伐,更是屢敗於建虜之手。”

在場的臺吉臉上都有些憤然,也有些羞愧,他們沒想到,信心滿滿的圍城之戰還沒有開始,在一個這麽小的軍臺之下就有這麽多困難。

阿成道:“首先要嚴懲率先逃走的人,這一次要拖死更多的人,嚴明軍紀,另外就是要改變戰法,不能再用這麽密集的隊形去填壕,等攻到軍臺之下,能沖擊城門和爬城時,再利用人多的優勢……”

蔔石兔道:“此次各臺吉將戰事委托給阿成臺吉指揮,自然是按阿成的意思來做。”

眾人這時也有了一些同仇敵愾之心,一起答應下來。

傍晚之前,阿成等人確定了幾十個先逃的牧民,其中還有一些甲騎,他們一律被剝去衣袍,兩腳被捆上繩索,騎兵們不顧他們的苦苦哀求,開始策馬在草原上奔馳。

一開始草皮感覺很軟,並不痛苦,後來被拖行的人感覺身上火辣辣的疼,拖行一段距離後,皮膚被磨破,開始流血,草葉上染上了不少血珠,然後就是皮膚全破,流血不止,整個草皮都被鮮血染紅,人的叫聲也變得微弱,最終人被拖成了一個血人,等騎兵們回來時,馬身上熱汗淋漓,身後的人當然死透了。

阿成一臉淡漠的對著眾人道:“不力戰而死,率先逃跑的,就是這樣的下場。如果落入明國人之手,就是吊在他們城堡前,你們,還敢逃跑嗎?”

第三日清晨,蒙古人再次進攻。

這一次騎兵壓的更前,箭射的也更兇,軍臺上被迫用佛郎機向騎隊發射了幾輪,騎隊被迫後撤。

大隊大隊的牧民拿著鏟子和布袋,飛跑向壕溝。

這一次他們全成縱隊狀態,四面八方而來,隊列十分散亂。

軍臺上仍然開炮,不過炮火的殺傷效果明顯不如前兩回。

就算如此,火炮聲仍然不停,到七輪時還是殺傷近百,到七輪之後,炮管發熱,需要時不時的冷卻,明軍的火炮發射開始變慢。

阿成神色不動,心中卻道:“原來他們的炮打過七輪之後就會變慢!”

這一次牧民們堅持到將壕溝填完,等到想往前推平攔馬墻時,虎蹲炮的威力變大,而且佛郎機也換成霰彈,一片彈丸打出來就打死打傷多人,再強韌的神經也堅持不住,終於還是有人逃走了。

天黑之前,阿成又要下令拖死逃走的牧民,這一次人數更多,足有過百。

習令色聞訊趕來,神色不愉的對阿成道:“我的部民已經不夠,這一次要拖死的多半是我的牧民,阿成臺吉能不能饒恕他們死罪,改為鞭打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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